兰世立：胖东来难做大，社会贡献逊于上市公司
在中国，最火爆的旅游景点，可能不是哪座千年古刹，也不是哪片壮丽山河，而是一家开在河南许昌的超市。你没听错，就是一家超市。节假日期间，这里的人潮汹涌到能让省内排名前五的5A级景区加起来都自愧不如。这家超市，就是被网友们奉为“商业神殿”的胖东来。 走进胖东来，你会感觉自己的人生被按下了“VIP”键。每个扶梯口都站着笑得比花还灿烂的年轻人，只要看你抱着孩子或者提着大包小包，他们会立刻上前，像对待自家亲人一样扶你一把。商场的地面，干净到能照出人影，让人走路都想踮着脚尖，生怕弄脏了。更绝的是，碰上下雨天...
在中国，最火爆的旅游景点，可能不是哪座千年古刹，也不是哪片壮丽山河，而是一家开在河南许昌的超市。你没听错，就是一家超市。节假日期间，这里的人潮汹涌到能让省内排名前五的5A级景区加起来都自愧不如。这家超市，就是被网友们奉为“商业神殿”的胖东来。
走进胖东来，你会感觉自己的人生被按下了“VIP”键。每个扶梯口都站着笑得比花还灿烂的年轻人，只要看你抱着孩子或者提着大包小包，他们会立刻上前，像对待自家亲人一样扶你一把。商场的地面，干净到能照出人影，让人走路都想踮着脚尖，生怕弄脏了。更绝的是，碰上下雨天，门口的保安大哥会撑着大伞，一趟一趟地把顾客从门口护送到车里，那份无微不至，让你恍惚间觉得不是来消费的，而是来接受顶级礼遇的。
更让人津津乐道的，是这里员工脸上那种藏不住的幸福感。当其他零售业的员工还在为三四千的月薪苦苦挣扎时，胖东来的保洁阿姨，据说月收入都能达到五六千块。创始人于东来有句名言：“我要让我的员工，都能挺直腰杆做人。”他不是说说而已，而是把公司绝大部分的利润，都实实在在地分给了那些在一线流汗的普通人。
然而，就在全网都快把胖东来捧成“商业之光”的时候，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，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。
泼这盆冷水的，是曾经的湖北首富、东星航空的创始人——兰世立。他在一档备受关注的访谈节目中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公开表示：“胖东来要是按照现在这个路子走下去，不上市，是没办法发展壮大的。另外，要说对社会的贡献，它也比不上一家上市公司。”
这话一出，整个舆论场都炸了锅。一边是万民敬仰的“业界良心”，一边是历经风雨的“失意大佬”，这番惊世骇俗的“唱衰”，背后到底藏着什么？是单纯的眼红，是根深蒂固的偏见，还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压根看不懂的残酷商业真相？
想要理解兰世立为何会说出这番话，你就必须先走进他的世界，去触摸他身上那些被资本深深烙下的伤疤。兰世立的人生，简直就是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商业大片。他从一个安稳的体制内岗位，一头扎进商海，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敏锐的嗅觉，在武汉的商业丛林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。从电脑配件到高端餐饮，再到房地产，他像一个精力无限的猎手，哪里有猎物就扑向哪里，并迅速将自己送上了湖北首富的宝座。那时的他，站在人生的巅峰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脚下。
2005年，国家政策的闸门向民营资本敞开了航空业的大门。兰世立那颗早已不甘平凡的心，瞬间被点燃。他要做那个“第一个吃螃GAME”的人，豪掷百亿，成立了东星航空。他坚信，只要有足够的胆量和雄厚的资本，就能在万米高空之上，开辟出一个前无古人的商业帝国。
可惜，航空业这个赛道，从来都是一个无情的“资本绞肉机”。为了从几大国有航空公司的口中夺食，东星航空从诞生之初就掀起了惨烈的价格战，烧钱的速度如同决堤的洪水。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全球金融危机的寒流席卷而来，他用来为航空公司输血的房地产业务资金链应声断裂。那架承载着他终极梦想的飞机，还没来得及飞得更高，就因“燃料”耗尽而失速，最终轰然坠地。兰世立本人也因后续一系列复杂的股权和税务纠纷，从首富宝座跌落，身陷囹圄。
这段从云端到谷底的惨痛经历，给兰世立的商业哲学刻下了最核心的一条信条：企业的强大等同于规模的扩张，而规模的扩张必须依赖于海量的资本，获取海量资本最直接、最有效的途径，就是上市。在他的认知体系里，一家企业就像一架飞机，没有持续不断的资本燃料注入，哪怕内部的服务再好、员工再幸福，也终究难逃坠毁的命运。所以，当他看到胖东来这种“不爱钱、不扩张、一心一意对员工好”的模式时，他的第一反应，不是敬佩，而是源于自身惨痛教训的本能性“危险警告”。
但问题是，兰世立用血泪换来的这套“真理”，在今天的商业环境下，还是一条颠扑不破的铁律吗？
我们不妨把目光投向另一个曾经被封神的品牌——海底捞。在上市之前，海底捞就是餐饮界的服务标杆，那种“让你感觉自己是上帝”的体验，让无数食客心甘情愿地排上几个小时的长队。然而，2018年，海底捞在资本市场的万众期待中成功上市。在股东回报和财务报表的双重压力下，它开启了一场近乎疯狂的“大跃进”式扩张。短短几年，门店数量如雨后春笋般疯长了数倍。
随之而来的后果是什么？是管理半径的失控，是优秀人才培养速度的严重滞后，是曾经那种无微不至的服务开始变得标准化、甚至敷衍化。神话的光环，在资本的催化下迅速褪色。最终，海底捞不得不壮士断腕，在2021年底宣布大规模关闭近300家门店，为这场由资本驱动的狂奔付出了沉重代价。海底捞的经历，就像一面镜子，清晰地照出了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一直以来的担忧：一旦被资本的战车绑架，企业还能否坚守那份赖以成功的“初心”？
我们再来掰扯一下兰世立的第二个论点：“对社会的贡献不如上市公司”。这个说法，其实是把“社会贡献”这个概念看得太窄了。上市公司贡献的，更多是一种宏观的、可以用数字衡量的价值，比如更高的GDP增长，更多的税收总额，以及更广泛的就业岗位。这些当然很重要。
然而，胖东来所贡献的，是一种微观的、有温度的价值。哈佛商学院在上世纪90年代就提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“服务利润链”理论。说白了就是，公司对员工好，员工满意度高了，就会发自内心地对顾客好；顾客体验好了，忠诚度高了，就会反过来为公司创造更稳定、更长期的利润。这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。胖东来，正是这个理论最完美的中国样本。它通过提供远超行业标准的薪酬和无与伦比的尊重，直接提升了数千个普通家庭的生活品质和幸福指数；它用近乎偏执的诚信和善意，重塑了一个地区的商业生态和道德标杆。这种对人心的滋养和对商业文明的推动，其深远的社会价值，又岂是几张冰冷的财务报表所能完全概括的？
退一万步讲，谁又规定了不上市就一定不能做大做强呢？看看华为，这个始终与资本市场保持距离的科技巨头，不也一样成长为让世界为之侧目的中国骄傲吗？它的体量和影响力，早已超越了绝大多数上市公司。
说到底，兰世立和于东来之间的这场“隔空喊话”，本质上是两种商业信仰、两个不同时代的碰撞。兰世立信奉的是弱肉强食、资本为王的丛林法则，那是属于上一个野蛮生长时代的成功密码，充满了开拓者的勇猛与悲壮。而于东来坚守的，是利他共赢、追求共同富裕的人本主义，这或许正悄然预示着一个新商业文明的到来，它更关注可持续发展和人的价值。
一个企业真正的伟大，或许不在于它的版图扩张到多大，而在于它能让多少人因为它的存在，而活得更加温暖、更有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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